血婴蛊,相当于降头术中的养小鬼,但比降头术中的残忍许多。首先要使一个即将临盆妇人腹中之胎夭折,相当于是在生产之前硬生生的阻断了新生儿活着的权利,得到一个足月足份的死婴,且也不准妇人顺产出来,而是要硬生生的剖开其腹而得到这个婴孩。
有了婴孩之后,就是要在这妇人怀孕时期所放之血,在这婴孩取出之后浇灌,然后再用蛊术使其重新活过来,但是这样活过来的婴孩已经不是之前的婴孩,而是一种寄生了施蛊者之愿的活死婴。
以后这只活死婴便会被一直养在罐子里,每日以所产妇人鲜血喂食,即使不以妇人鲜血,这活死婴在出生到现在,也只受过这样一种食粮,给他喂别的,他也是万万不肯的,之前死去的那个妇人,就相当于是成为了这婴孩的培养皿,在硬生生的取出婴孩后便功成身退。
却不仅如此,在养蛊人喂养了这婴孩七七四十九日后,要将之前取下的妇人心脏剖开,喂食给这活死婴吃下,然后直接封罐,完成最后一道工序。
吃下包含与尘世唯一羁绊的母体的心脏,就相当于斩去了此婴孩的一切轮回业果,此后只要这罐子不破,这婴孩几乎便是相当于长生不老的在瓦罐中长眠安息。
婴孩在吃下妇人的心脏后所发出的第一声啼哭,便意味着这婴孩已经脱离了活死婴,转而变成了炼制完成的血婴,此时的血婴虽然还包含着一定程度上的婴孩外形,但却已经成为了一个怪物,在此后看到的所有活物,都会硬生生剖出对方的心脏啃食掉,且只吃心脏,不吃他物。
因为此术实在太过恶毒,所以许多施布此蛊之人,往往在炼蛊还未完成之际,就会硬生生的被这血婴剖出心脏吃掉,然后血婴逃脱,整个村子便会葬身在一片血海之中。
此术为苗疆蛊术,传到清代往后,连苗疆养蛊人自己所习的蛊术册子上就已经失佚了,一部分原因大概也是因为这蛊术的残忍之故。
李绿蚁结结巴巴的将一切和盘托出,窝瓜脸色惨白,黑眼镜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看,“你是说,咱们之前看的那些女尸,其实,其实——”
李绿蚁沉重的点点头“都是很可怜的人。”难怪那些女尸的腹部都用锦缎覆盖着,恐怕也是因为这些血婴都是硬生生活剖出来的缘故。
“这该死的刘荆!”
李绿蚁摇头“这跟刘荆没关系,历史关于刘荆的叙述还是非常翔实的,这刘荆要是有这恶毒的心思,早就篡位成功了,这里面一定有什么,包括我们一路走来的一切,都是那个人在搞鬼!”
“呲呲——”又是两只血婴弹跳力惊人的跳到了架子床顶上,露出尖牙怒看向三人。
窝瓜瑟瑟发抖“屎壳郎下士,你看这玩意,像不像我们在外面遇到的那些枭阳?”
李绿蚁顿了顿“半斤八两。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“呼呼——”两声,黑眼镜毫无波动的射出暗器,飞射在那趴在床顶的血婴上,几只血婴顿时哀嚎着落地,但是却没有死。
黑眼镜嘴唇微抿:他的暗器分为有毒和无毒,刚刚射出去的,上面所涂的毒素,足以毒死二十只成年大象,是组长的研究团队开发出来,专门应付墓中出现的鬼东西的毒药,居然这些东西好似并未中毒,这血婴蛊自己也有所耳闻,当真如此厉害?
见黑眼镜也感到了一丝棘手,两人迅速掏出手枪,朝着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扑来的血婴开枪射去。
此时的情况艰巨,虽然比在外面的那些腐尸数量减轻了许多,但是那些腐尸很好对付,而这些血婴可是极为难缠的!
“砰砰砰!”
毛瑟手枪的子弹如同流水一般打出去,落在那些血婴身上,他根本就不躲,但是被打中时还是会哀嚎着流血不已,捂着伤口怪叫,还是死不了。
“不行啊,屎壳郎下士,这些东西很明显有了一半的不死之身,咱们的子弹就是把它打成筛子也没用啊。”
黑眼镜的暗器也如银练一般,不断飞射,三人陷入苦战,一时间原本祥和无比的大殿,血味弥漫,黑眼镜一个360度翻身,将从空中飞来,张开血盆大口作势要扑在自己身上的血婴一脚踢开,血婴哀嚎一声匍匐在地,却再次恶毒的“哇哇”怪叫,召集更多的血婴冲锋上阵。
这血婴的弹跳力说来十分惊人,能从数米开外张开双手双脚,好似背上有着滑翔翼的飞禽一般,窝瓜一枪再次崩远一个,大呼麻烦“蚱蜢下士,之前你说的那个什么七步成诗的曹植,要是他也有这惊人的弹跳力,七步早就跑没影了,还做什么诗啊?”
李绿蚁正在发力,却蓦然被这话一激笑叉了气,提不起力气笑骂一声“窝瓜,论战斗的主观能动性,你早就可以升级了,但是你的战斗严肃性一定要事后加强提高!”
这边一百多只血婴宛若鼻涕虫一般跳上跳下,“哇哇”扑来,手枪的枪身不断的在大殿中回响,却无论是子弹还是暗器,都无法使这玩意完全死透,除非真的是将其以绝对的力量四分五裂。李绿蚁忽然道“那广陵王玺不是在你那儿吗?外面没了腐尸,赶紧开门出去啊!”
黑眼镜一脚踢飞一排血婴,也感觉到了现在局势的残酷,却闷着声音道“这扇门是只能进不能出的,除非外面有人打开,任何人都不要想从里面出去。”
唯一的广陵王玺现在就在里面,这岂不是说,自己三人这辈子也要被与这些血婴困在一起了吗?
“哇哇!”
一只血婴忽然蹦跶到窝瓜的背上,正在战斗的窝瓜只感觉后背一重,身子一矮,便霎时知道自己中了招。那血婴对着窝瓜的脖颈,作势正要一口咬下去,窝瓜只听到一声枪响,擦着自己的耳朵掠过,耳边便有一声怪叫四散退开。
窝瓜摸了摸耳朵上的一条血线,看着枪管还在冒烟的李绿蚁“屎壳郎下士,我早就看出你想谋夺本大帅的帅印很久了,现在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,果然就要付诸行动,不想当大帅的蚱蜢不是好屎壳郎!”
李绿蚁没有理会窝瓜的抱怨,黑眼镜在一个箭步上前的同时,袖子里忽然利落的掉出两把蝴蝶刀,以前他都没看清楚那蝴蝶刀的样子,盖因黑眼镜实际用它的次数不多,每次也只是匆匆而已,现在这长明灯的照耀下,倒是看得清清楚楚:只见那蝴蝶刀的外表好似青铜打造,上面还有恶蛟的龙纹,刀锋不出时,收起来的蝴蝶刀大概长有三十厘米,宽有七八厘米,比一般的蝴蝶刀似乎更添了点阳刚之气。当刀锋乍然挥舞着出现,宛若是玄铁精钢闪着白色的光芒出现,整个实际长度便要再翻上一翻了。
蝴蝶刀有点类似出其不意的暗器一行,以灵巧为主,以前大都是怪侠小说中的大盗所用,打家劫舍,杀人取财,比寻常利兵更易携带,却之前李绿蚁也不明白为什么黑眼镜惯用这种兵器,在几次看到黑眼镜的暗器箭无虚发后,也明白了个中原因。
黑眼镜应该是属于一种势力暗中培养的王牌军士,在正面突击无法取胜时,这种军士往往就是能够取得行动胜利的关键,但是这些军士的存在,从来不会为外人所知道,其行动来无影去无踪,十分诡谲蹊跷,甚至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完成想完成的一切任务。
因为你若是想知道某样东西的弱点,当务之急是观察,但是这样东西你只听过,却从未真正看过,甚至连他是否存在都是一件令人怀疑的事情,且这样的存在,拥有能瞬间瓦解一个小国的实力,焉能不令人害怕?
黑眼镜袖子里的两把蝴蝶刀好似暗器中的幽灵,忽然出现也只不过惊鸿一瞥,只见其一个大箭步微微弯腰,好似那白头雕俯冲下去捕食猎物一般,两把蝴蝶刀在空中滑过一道极为细幽的弧线就被反握在手里。
“呲呲——”
见这个让自己同伴吃了许多亏的黑眼镜,血婴也感觉到了棘手,其实三人之所以现在还好端端而无事,主要的火力都集中在了黑眼镜一人身上,他出手便是箭无虚发,钉在墙头上而哀嚎的血婴便足足有四五十之数,可即使如此,也还有大半的血婴叫嚣着冲来。
两侧血婴如同《山海经》中龇牙咧嘴的怪兽,黑眼镜脸上毫无任何波动,手掌心的蝴蝶刀在空气中硬生生拽起一条精钢银线往前纵身而去,却见其在俯冲了约略十几米后,蓦然一个大顿步,硬生生停住,又在原地一个潇洒的转弯,身上的风衣随着他的行动为猎猎作响,恣肆畅快。
“哇——”好似是怪物力竭一般的嘶哑,黑眼镜停住之后,蓦然双手交叉,侧身纵观全局,手中的蝴蝶刀上,沿着白色的刀锋滴落下几滴鲜血,“哒哒”落地。
“啪——”
方才的一切不过发生在电石火光的十几秒内,还来不及仔细看,两侧咆哮着扑来的血婴,却纷纷四肢分解般的落地成一滩碎尸。
李绿蚁与窝瓜持枪的手一顿,目不转睛的看着黑眼镜,黑眼镜的pose足足摆了三十秒,杀敌十分钟,pose一小时。
“哗哗——”蝴蝶刀尖微微抖动,好似自动折叠的伞托一般回缩,黑眼镜双手微颤,那两把蝴蝶刀又好似凭空消失了踪影。
两侧的血婴碎尸滚了一地,比刚刚窝瓜与李绿蚁加起来打了一个多小时还管用,一时间现场零星的活着还有战斗力的血婴也不过十几只,多数被黑眼镜钉在了墙上,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。
“卧槽,兄弟牛逼啊!”
虽然李绿蚁不想这么说,但是此时也忍不住同意窝瓜的看法,实在是太牛逼了,就是最后那个pose摆的实在有点欠揍,但他实际感觉也不是如此,应该是这一招黑眼镜使出会元气大伤,所以需要维持一段时间的静止不动。
只黑眼镜一人,便杀的血婴胆寒,剩下的十几只血婴虽然毫无什么情绪,但是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杀了大半,还是忍不住后退。
“哼哼,怕了,就是要你们怕,刚刚你们不是很得意吗?有种你再牛逼一个我看看啊。”
窝瓜如此说了一声,剩下的血婴好似被激怒一般,再也不分散进攻,而是群殴着朝向两个菜鸡而来,显然柿子也要挑软的捏,这黑眼镜不好惹,但是这两个菜鸡还是很容易对付的。
“妈呀!”口嗨是一回事,但是真正面临了被群殴的困境,窝瓜还是怂的厉害,但见窝瓜一连放了七八枪,一枪都没有打中,一顿操作猛如虎,后看比分零比五。李绿蚁与窝瓜背靠背,见两边的血婴扑着撕咬而来,也是触目惊心。
“还剩下多少子弹?”
“大概,还有几十发,你呢?”
“我也差不多。”
这加起来不足百发的子弹,也是整个队伍中最后的一点子弹,却这些子弹打在这些血婴身上,血婴身上顿时冒出一个血洞,跟喷泉一样“滋滋”往外冒,而血婴其身虽有痛楚,但因为这血腥味,好似眼中的恶毒之意更加浓厚,也就更想将眼前的两个活人撕碎了。
“乓乓——”五只血婴忽然跳跃到那架子床的顶部,一脚蹬开架子床,架子床忽然倒地分裂,女尸的尸体落地,裹着腹部的锦缎拉开,果然是一个血洞。
血腥气助长了血婴的嚣张气焰,两人“噼里啪啦”一面发射一命奔逃,也幸亏这大殿实在宽大,否则还避无可避,却也因此毁坏了不少架子床。
“噔——”一只血婴跳到长明灯的套子上,一脚蹬开长明灯朝着两人的后背扑来,一股脑跃到了李绿蚁的背上,长明灯应声倒下,火焰使劲的颤了颤而熄灭,灯油洒了一地。
李绿蚁心神一颤,果然再次听到了那浑似噩梦的“哇哇”声,这声音很像婴儿刚出生的啼哭,但是现在却是这些血婴被击中的哀嚎,或者是想啃食两人心脏的渴求声,大殿内充斥满这些小儿的啼哭,任何一个正常人听到了这声音,都足以心惊肉跳。
“走开,你给我下去!”李绿蚁拼命甩着背上的血婴,却那血婴的指甲弯曲,死死的扒着背包,李绿蚁相信,如果不是背包遮挡,自己的后背早就被抓烂了。
黑眼镜看着各自陷入苦战的两人,眼神一幽“你还不帮他吗?”
“谁?谁帮我?”
窝瓜骂骂咧咧的“老大,你站着说话不腰疼,pose摆好了就赶紧来帮忙啊,这里还有十几个麻烦呢,我们要是死了,谁给你跑腿啊?”
李绿蚁背后的血婴死沉死沉,还咧开嘴发出“哇哇”又像是哭又像是笑的怪声,使人头皮发麻,汗毛倒竖,李绿蚁想对着后背直接开一枪,又怕自己送自己上西天,四处乱窜使劲乱甩,想将这血婴甩下来,奈何血婴死死扒住,根本不为所动,并且慢慢的往上移动,似乎要先在李绿蚁的脖子那里开一个洞,让眼前的这个猎物安静一些。
就在此时,又是一盏长明灯倒地的声音,“噗”,有一只血婴扒在了李绿蚁的背上,李绿蚁只感觉后背更沉,两只血婴却一左一右的手脚并用,慢慢的往自己的脖子里移动,甚至脖颈之间飘逸过来的血腥味也更重了些。
李绿蚁惶恐不已,四处乱奔,正应了他日日所看《园丁集》中一句“我像麝鹿一样在林荫中奔走,为着自己的香气而发狂”,只是现在所思所想,都是为了摆脱背上的血婴。
“屎壳郎,你他娘的给我把屁股撅起来!”